云紫烟道:“桑青虹是约你们三日之后再去么?”蓬莱魔女道:“不错。”云紫烟道:“一约再约,会不会又是圈套?”蓬莱魔女道:“我相信这次一定能够得个水落石出。”言下之意,亦是相信桑青虹决不会骗她上当。云紫烟说道:“但咱约公孙奇比武的日期,不也是在那一天吗?这场比武,你和武大哥是咱们这边的主持人,你怎能分出身来又去私会桑青虹?”蓬莱魔女道:“比武是白天比的,当日若然得出结果,咱们打败了公孙奇的话,就可以杀到桑家堡去,救出桑青虹了。倘若当日胜负未分,晚上我再去探一探桑家堡。”云紫烟摇了摇头,说道:“真不知桑青虹弄的是什么玄虚?”蓬莱魔女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,不过,蓬莱魔女始终是相信桑青虹决不会愚弄她。
一行人回到了孤鸾山,已是凌晨时分,桑家四老早已在那里等待他们了。蓬莱魔女未曾报告经过,便先问桑老大道:“耿照来了没有?”桑老大道:“没有。但昨晚却另外有人来了。”蓬莱魔女道:“什么人?”桑老大道:“是公孙奇派来的人,答复咱们的战书的,他们的人是在四更时分来的。我知道了公孙奇已收到了你们送的战书,却不见你们回来,正在担心你们被困堡中,也正想派人再去探消息,好在你们就回来了。”
公孙奇的复信倒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,他本来已在口头上接受了蓬莱魔女的挑战的,派人送这封信来,不过是按照武林规矩,表示“礼尚往来”而已。信上约明:三日之后,在前山的草坪,双方会战。这封信是公孙奇亲笔写的,蓬莱魔女认得他的字迹。
这封信虽然没有新鲜的内容,但公孙奇反应得如此迅速,却也有点出乎蓬莱魔女意料之外。在桑家堡中,公孙奇占了上风之后,却没有追击他们,当时颇令蓬莱魔女大惑不解,如今才知道他是回去写这封信。
笑傲乾坤忽道:“我不相信公孙奇当时突然罢手,为的就只是要赶回去写这封信。”笑傲乾坤与蓬莱魔女相处日久,早已心意相通,看她沉吟不语,已是猜到她想的是什么。
蓬莱魔女问道:“那么你以为他为的是什么?”笑傲乾坤道:“我也不能确实知道他为的是什么。不过,以公孙奇的为人,他若是有把握把咱们置之死地,他哪有放松之理?这一封复信,对他来说,应该是并非当务之急,迟一些再写又有何妨,所以我隐隐感到,公孙奇那两大毒功,只怕还有什么破绽?当然这也是我的胡猜。好在三日之后,咱们总可以弄个明白。”蓬莱魔女道:“你说得有点道理。不过以他练功的进境如此神速,纵有破绽,三日之后,只怕也能够弥补了。”
桑老大道:“公孙奇的党羽虽多,咱们这边的高手也不少。到时先剪除他的党羽,再合力诛他。”
蓬莱魔女心有所忧,但她不愿长敌人志气,灭自己威风,故而只是把忧虑藏在心中,没有说出。当下扭转话题,问桑老大道:“昨晚公孙奇派来送信的是什么人?”
桑老大道:“一个是桑家堡的总管──飞龙岛主宗超岱。”蓬莱魔女道:“怪不得昨晚没有见着他,原来是送信来了。”蓬莱魔女对桑家堡的人第一个痛恨的是公孙奇,第二个就是飞龙岛主。
笑傲乾坤接着问道:“另一个呢?”桑老大道:“是一个不知名的瘦长汉子。这个人的本领不知,但轻功却是十分高明,尚在飞龙岛主之上。他把信送来,交代了两句,我们闻声出视,已是只能隐隐地见着他的背影。”
笑傲乾坤笑道:“公孙奇招降纳叛,看来是聚集了不少邪派妖人。那也好,正可趁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。”
双方都在准备着三日之后的会战。桑家堡中的动态不知,但孤鸾山则陆续有各路英雄到来。东海龙、西岐凤与“铁笔书生”文逸凡三人在第二日联袂到来,珊瑚和陆勉也在第三日到达,原来陆勉听说群雄大会孤鸾山,想来会见师伯、师父,珊瑚与他同行,留下玳瑁看守山寨。陆勉是西岐凤的弟子,珊瑚与蓬莱魔女则是情如姊妹,相见之下,皆大欢喜。
耿照与秦弄玉这对仍是踪迹杳然,始终不见来到。蓬莱魔女与珊瑚单独相对的时候,把碰见耿照的事情告诉了她。珊瑚回念前情,仍不免有几分怅惘,不过,她对耿照的感情也只是一份知己的感情而别无他念了。她为耿、秦二人祝福,也为他们迟迟未到而担心。
转眼已到了会战之期,蓬莱魔女估计一下双方的力量,对这一场会战,实是未有必胜的把握。要知公孙奇的两大毒功已经练成,纵然自己这边能够合力除他,只怕伤亡也在不少。不过,蓬莱魔女已打定了主意,倘若弥度大师打不过公孙奇的话,她就准备与笑傲乾坤联手斗他,至少也可以拼个两败俱伤,但却可以避免其他的人多牺牲。
这日一大清早,双方人众依时到了约定的场所──前山的一片大草坪。两阵对圆,蓬莱魔女把眼望去,只见公孙奇以下,“崆峒二奇”,麻大哈、沙衍流、飞龙岛主及那个红衣少女都已来了。但就是不见桑青虹。
武士敦上前说公孙奇的罪状,公孙奇哈哈笑道:“今日之事,胜者为强,何须逞口舌之利?”武士敦怒道:“好,如何斗法,你划出道来,我们一准奉陪。”武士敦明知公孙奇的两大毒功的厉害,但也打算与他拼个两败俱伤。
公孙奇朗声道:“你们那边多的是自称名门正派的好汉,我们这边也不乏各大门派之外的异士高人!趁此机会,正不妨彼此印证印证!看一看到底谁是虚名?谁有实学?若是诸位胜得过他们,我再轮流向各位得胜者领教。嘿,嘿,只要哪一位胜得了我,不劳各位处置,我立即自戕。可是,倘若我万一侥幸,你们都打不过我呢?那么,只要你们低头认输,我却不要你们的性命!嘿,嘿!你们没话说了罢?”说罢哈哈大笑,狂傲之极!
群雄这才知道,公孙奇要藉此一战,称霸武林,无不气得七窍生烟。但也经不住心中惴惴,均是想道:“公孙奇若是没有几分把握,怎敢如此口出大言。”
武士敦怒道:“好,让助拳的朋友先比,比过之后,不论谁胜谁败,都算了结。我只与你单打独斗,谁也不占谁的便宜!”蓬莱魔女也在同时说道:“我与谷涵受了家师之命,要为师清理门户。公孙奇这贼子由我们与他一决存亡!”
公孙奇磔磔笑道:“小师妹,咱们也不止交手一次了。还是让他们先比吧,你们不肯服输,待会儿我再与你玩玩!”
公孙奇这边先出来了两个人,相貌服装都是一模一样,一个左手持刀,一个右手持刀,两人并肩一立,同声说道:“闲话少说,我们兄弟向各位英雄讨教!你们来一个也行,来十个也行,我们总是兄弟二人。”原来这两个人乃是江湖上颇有名头的巨盗石家兄弟,哥哥名叫石攻,弟弟名叫石错。兄弟二人一个用左手刀,一个用右手刀,练成了一套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刀法,遇敌之时,总是兄弟同上的。
这两个人,名头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。论本领也只是介乎第一流与第二流之间。但正因如此,蓬莱魔女这边却难以挑出适当的人选。第一流高手不屑与他们对敌,但若是次一等的出去应战,又怕打不过他们。
蓬莱魔女正在思量叫谁去好,只见珊瑚与陆勉已是并肩走出,说道:“请盟主准许我们先打这场。”蓬莱魔女心想:“论武功,她与陆勉若是与对方捉对儿厮杀,倒也并不吃亏。就只是怕应付不了对方训练有素,配合得宜的那套刀法。”但蓬莱魔女也不愿挫折珊瑚的锐气,当下说道:“好,你们上吧。小心点儿。”
陆勉是初出道的“雏儿”,珊瑚虽是蓬莱魔女的副寨主,但人人知道她的出身只不过是蓬莱魔女的侍女。石家兄弟虽然不算是顶儿尖儿的人物,但兄弟联手,在江湖却也罕逢敌手的,见到对方派出两个“小辈”,哪会放在心上?同时也有点生气,觉得对方是“轻视”了他们。
石攻横刀一立,冷冷说道:“刀剑无情,咱们是点到即止,还是生死不论?”比武中赢了一招便即收手是为“点到即止”,但“生死不论”则是性命相扑,绝不留情的了。珊瑚气往上冲,淡淡地说道:“随你的便!”石攻哈哈笑道:“好,那就凭刀剑作主吧!”这即是“生死不论”的意思。石错加上两句话催促道:“我们还想打下一场,你们快点进招吧!”言下之意,这一场他们乃是视同“儿戏”,认为他们必胜无疑,胜了之后,还要再找对方的高手比试。
珊瑚冷笑说道:“既然是生死不论,那么只怕两位没有机会再打下一场了。我让你们三招,也好叫你们死而无怨!”石家兄弟以前辈自居,让珊瑚出招。珊瑚口气却比他们更为狂傲!
石错大怒喝道:“不知死活的丫头,你要赶去见阎王,那就看刀!”两兄弟双刀齐出,嗖、嗖、嗖,连劈三刀,但这三刀乃是“虚式”,每一刀都几乎是贴着珊瑚的身体削过,却没有真个斫着她。原来石家兄弟自居于“成名人物”的“前辈”身份,岂能要珊瑚让招,但他们又不愿拖延时间,故而先发三招“虚式”。不过虽是“虚式”,也有着试探对方的虚实的用意,刀势极是凌厉,想吓得珊瑚狼狈不堪。哪知珊瑚却是神色如常,从容闪避。场中的武学高手都可以看得出来,即使石家兄弟这三招乃是真斫真劈,也是同样伤不着珊瑚。
珊瑚冷笑说道:“你们虚张声势,是自知技仅止此,还是怕我报复?好,我再让你们一招!”石家兄弟大怒,双刀一抖,陡地合成一圈,伊如一道银虹,向珊珊、陆勉拦腰卷去,这一招可当真是杀手了。
石家兄弟的联手刀法也的确是名不虚传,双刀合璧,把珊瑚、陆勉的四面的退路全都封着。群雄虽然见过珊瑚的轻功本领,也不禁暗暗为她担心。
哪知珊瑚却并不施展轻功躲避,就在刀光罩体之时,只见她把拂尘一挥,一招“妙解连环”,就把对方双刀合璧的招数解了。群雄喝彩声中,珊瑚的左手剑也闪电般地随着拂尘而出,分袭对方二人。
石家兄弟心头一凛,想道:“这丫头是蓬莱魔女亲手调教出来的,果然已得了那蓬莱魔女天罡尘式与柔云剑法的真传,倒是不可小觑了。这姓陆的小子却似无甚本领,咱们倒不妨先拣软的吃掉!”他们的刀法配合得十分紧密,双刀一封,挡回了珊瑚的剑招,刀锋一转,便朝陆勉斫来。陆勉使的是空手入白刃的手法,但见刀锋斫来,却连忙手缩不迭,结果还是珊瑚替他解了这招。群雄都是不禁为他感到泄气,同时也觉得有点意外。
要知陆勉乃是西岐凤的弟子,西岐凤在“四霸天”中名列第二,内功外功都有极深的造诣,已是公认的第一流高手。因此群雄看见陆勉的本领似乎平平无奇,都是颇感意外,“西岐凤的弟子怎的如此不济?”
石家兄弟双刀配合,越斗越狠,转瞬之间只见四方八面都是刀光剑影。珊瑚挥舞拂尘护身,一口青钢剑抵住了石家兄弟的双刀,还兼顾了陆勉,陆勉亦步亦趋跟着她,始终未见他出手攻敌。石家兄弟乘暇抵隙,处处找陆勉的破绽想先杀了他。但珊瑚却是处处顾着他,把石家兄弟的攻势差不多全接过去。石攻冷笑说道:“男子汉,大丈夫,躲在娘儿们的屁股后面,羞不羞?有胆你接我两刀吧!”陆勉一声不响,由他嘲讽。笑傲乾坤在蓬莱魔女身旁笑道:“珊瑚的眼力当真不错,似这样锋芒不露、大智若愚的少年人,只怕在千万人中也挑不出一个。”蓬莱魔女也露出欣慰的神情,说道:“是呀,真不愧是西岐凤的弟子,涵养的功夫还在他的师父之上呢。将来的成就定然不可限量。”笑傲乾坤又笑道:“我看你要多传授一点功夫给珊瑚了。要不然小两口子打起架来,恐怕珊瑚要吃亏的。”蓬莱魔女笑道:“陆勉的脾气比珊瑚好得多了,就是珊瑚欺负他,我也敢担保他们不会打架的。”旁人听了他们的议论,都是大惑不解,心中俱是想道:“听他们的说法,难道陆勉武功还在珊瑚之上?”
此时双方已斗了一炷香的时刻,陆勉仍是我行我素,靠着珊瑚替他掩护,他却一直未曾主动攻敌。石家兄弟的双刀指东打西,指南打北,越斗越见精神,珊瑚的一口青钢剑渐渐有些抵敌不住之势。
群雄都在暗暗皱眉,有的在窃窃私议:“这姓陆的小子也未免太不争气了。”“奇怪,华大侠和柳盟主都是武学大行家,却为何那样称赞他?”
就在众人窃窃私议声中,石家兄弟双刀合璧,又是一招极厉害的杀手,双刀扫荡,珊瑚的长剑竟然遮拦不住,石攻切断了他们的联系,石错突破缺口,刀锋直到陆勉面门,喝道:“看你这小子还躲得开?”
话犹未了,陡听得陆勉霹雳般的一声喝道:“去!”场中除了十个八个一流的武学高手之外,别的人连陆勉的手法都看不清楚,只见陆勉就在那刹那之间,已将石错的身子高举起来,一个旋风急舞,就抛出了三丈开外!
石攻大吃一惊,说时迟,那时快,陆勉又已喝道:“你也去!”一掌拍出,石攻只觉一股柔和之极但又难以抵抗的力道突然攻到,手上的钢刀竟然把握不住,哐啷坠地!
石攻正要逃跑,陆勉一把抓着了他的背心,喝道:“念在你们兄弟尚非十恶不赦之辈,就饶了你们的命吧!”振臂一抛,把石攻也摔出了三丈开外,恰恰跌在他弟弟的身旁。两兄弟爬了起来,灰溜溜地走了。
陆勉以闪电般的手法,一举摔了两名好手。当真是静如处子,动如脱兔,不鸣则已,一鸣惊人!原来陆勉刚才的不露锋芒,乃是在留心观察石家兄弟的这套刀法,同时也是有意让石家兄弟对他存了轻敌之心,这才能够不发则已,一发必中。要知石家兄弟并非弱者,陆勉的武功其实也高不了他们多少,若非使用骄敌之计,胜虽可胜,却只怕还得打许多时候,而且也胜不得如此漂亮。
公孙奇见输了第一场,眉头一皱,正在盘算叫谁出去给他挽回面子,只见“崆峒二奇”蒙天庇、劳天护已经走出场来,朗声说道:“我们也是师兄弟二人,特来向中原的武林高手讨教!”公孙奇松了口气,笑道:“对啦,刚才那场只是小孩子的玩艺,如今才算得是好戏开场!”
石攻石错是亲兄弟,蒙天庇劳天护是师兄弟。但虽然都是兄弟联手,“崆峒二奇”比起石家兄弟却是不知高明了多少倍!“崆峒二奇”辈份极高,武功奇诡,武林中久已闻名,他们兄弟联手,足可以对付当世任何高手!
蓬莱魔女心想:“我与谷涵联手,可以胜得他们。”但蓬莱魔女和笑傲乾坤都是准备在最后斗一斗公孙奇的,是以不愿先斗“崆峒二奇”。除开了他们两人之外,蓬莱魔女这边的高手,武士敦可以胜得过“崆峒二奇”中的其中一个,但却胜不过“崆峒二奇”联手,即使加上个云紫烟也还是胜不过“崆峒二奇”,故此武士敦也不愿出场。
东海龙哈哈大笑道:“二弟,你的徒弟打赢了一场,你这个做师父的也该露露面啦!”西岐凤笑道:“不错,他们是师兄弟,咱们是异姓兄弟,正好比一比谁强谁弱。”两人手挽着手,一同下场。蓬莱魔女正是想请他们二人打这一场的,见他们不待相请,自告奋勇地出来,心中很是高兴,想道:“这一场鹿死谁手,殊难逆料,不过他们二人纵不能胜,应也不会吃亏。”
双方都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,比武之前,先见过礼。东海龙笑道:“你们想会中原武林高手,我们却是来自海外与边陲的俗子凡夫,只怕令你们失望了吧?”蒙天庇拱手道:“东园先生的混元一功,西门先生的太清气功,我们都是久仰的了。今日得会,何幸如之!”东海龙西岐凤的辈份、名望都与“崆峒二奇”旗鼓相当,蒙天庇对他们自是不敢摆出老前辈的架子。东海龙笑道:“好说,好说。你们崆峒派的乱环掌法我也是久仰的了。不必客气,请进招吧!”
劳天护也道:“不用客气,请进招吧!”双方立好“门户”(架式),东海龙面对蒙天庇,西岐凤则向着劳天护。东海龙、蒙天庇是以掌对掌,西岐凤则是亮出一柄软剑,来对付劳天护的日月双环。
双方各自说了一个“请”字。蒙天庇双掌合抱。先出一招,以太极图式的掌势,向东海龙推压。另一边,西岐凤的软剑一抖抖得笔直,也在同一时间,向劳天护点刺。武林规矩,长辈应让晚辈先行出招。若然是平辈比武,则先出招者是表示尊敬对方。如今他们两方,各有一人先行出招,那就刚好是扯了个直,完全是按照平辈的身份过招了。
蒙天庇双掌压到,东海龙一声长啸,单掌划了一道圆弧,掌心一翻,便劈出去。一掌劈出,隐隐带着风雷之声,方圆数丈之内,沙飞石走!蒙天庇说道:“混元一功果然名不虚传!”双掌蓦地一分,左推右挽,只听得“蓬蓬”两声,已是与东海龙对了两掌。他双掌所发的力道一推一挽,方向相反,但却又是相辅而成。东海龙那一股极为猛烈的掌力竟然给他化解于无形。东海龙一个“盘龙绕步”,右掌未收,左掌又发,呼呼风响,前一股力道加上后一股力道,就似后浪推前浪般地猛压过去。蒙天庇身形一晃,只见掌影重重,刹那间连发四掌,把东海龙第二次攻势又再化解。第三个回合,蒙天庇不待对方出掌,先抢攻势,只见他脚踏五行八卦方位,登时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影子,一口气连发八掌,俨如长江大河,滚滚而上。东海龙也不禁赞了一句:“好个乱环掌法!”原来蒙天庇这连环四式,有个名堂,第一招是“太极图式”,第二招是“太极生两仪”,第三招是“两仪生四象”,第四招是“四象化八卦”。四个招式一气呵成,掌式一式比一式繁复,掌力也一浪高过一浪。四式连环发出,正是“乱环掌法”的绝妙神招,不传之秘。但东海龙却也傲然不惧,对方从四面八方进攻,他则仍是兀立如山,岿然不动。赞了一个“好”字,瞬息之间,就把对方的八掌全都挡回。
另一边则是西岐凤先行出手主攻,西岐凤生平对敌,极少动用兵器,场中的武林群雄,还是第一次见他使剑,大家更是注目而观。
只见他软剑一抖,抖得笔直,剑尖一点,抖起了七朵剑花,嗤嗤有声,场中的武学行家都不禁暗暗佩服。原来西岐凤是用“太清气功”来运使剑招,内力贯注剑尖,激荡气流,故而发出“嗤嗤”声响的。
劳天护心头微凛,心道:“看来这西岐凤比东海龙更难对付。”当下使出了平生所学,不敢有丝毫大意,将日月双环迎了上去。
劳天护双轮旋转如飞,只听得“叮叮”之声,不绝于耳,刹那之间,西岐凤的长剑已和他的日月双轮碰击了七下。双方各退三步,谁都没有占得便宜。
蒙天庇突然一个“移形换位”,一掌向西岐凤打来。劳天护则补上他师兄的空档,双轮向东海龙攻去。双方都是联手对敌,临时换个对手,不算犯规。
西岐凤喝道:“好,我也领教领教你的乱环掌法。”一剑削出,剑光如练,荡出一丈开外。蒙天庇双掌如环,倏然抢进,只听得“铮”的一声,剑光流散,西岐凤闪过一边,蒙天庇也退了三步。原来蒙天庇的指尖弹中西岐凤的剑脊,不料西岐凤的剑却是把软剑,弹性极强,剑势一偏,依然向蒙天庇刺去。他这一顺势变招,出乎蒙天庇意料之外,故而给他迫退三步。不过西岐凤的软剑给他弹中在先,这一招只能算是平手。
东海龙对付劳天护则是硬碰硬接,呼呼呼连发三掌,掌力有如排山倒海。劳天护的双轮攻到他身前三尺之处,攻不过去,给他掌力震荡,双轮互相碰击,“当”的一声,震得劳天护耳鼓嗡嗡作响。蒙天庇忙抢过来,师兄弟又再换位变招。劳天护接上了西岐凤的剑招,蒙天庇则解开了东海龙的掌式。
“崆峒二奇”是师兄弟,数十年来形影不离,配合得自是较为紧密。东海龙与西岐凤则是各自为战,但他们都有一身精纯的武功,在配合上虽是稍有不如,却也并不吃亏。双方时不时交换对手,但东海龙仍是以对付蒙天庇为主,西岐凤则以对付劳天护为主。
东海龙须眉怒张,越斗越勇,手脚起处,全带劲风,神态威猛之极。西岐凤则是淡定从容,身随剑转,俨如流水行云,显得十分潇洒。笑傲乾坤暗地和蓬莱魔女说道:“东园前辈火气太猛,倘若不能速战速决,只怕会要吃亏。”蓬莱魔女道:“无妨。蒙天庇要想消耗他的功力,至少也得在百招开外,那时西岐凤已经赢了。”此时,双方正在斗到紧处,表面上看来,似是东海龙占了上风,西岐凤对劳天护则只是打成平手。但在第一流的武学大行家眼中,却已是可以看得出来,西岐凤更有胜利的把握。
果然话犹未了,只见西岐凤剑招倏变,剑光飞舞,宛如水银泻地,花雨缤纷。劳天护脚踏五行八卦方位,步步后退,虽然也还未露败象,但双轮的招数已是显然缓慢下来,给对方占了个七八成攻势了。西岐凤剑中夹掌,越攻越紧。东海龙则仍然是强打强攻,不过蒙天庇沉稳对付,东海龙却无可乘之机。
原来西岐凤所练的“太清气功”是玄门正宗内功,与东海龙所练的“混元一功”异曲同工。但“混元一功”力量威猛,而“太清气功”则是一片柔和,更容易侵袭敌人。“崆峒二奇”中的老二劳天护功力较弱,西岐凤剑中夹掌,使出“太清气功”,他初时还没有什么感觉,打得久了,只觉一阵阵清风吹拂,一丝丝暖气也相继侵来。风虽不劲,气虽温和,但却有令人软绵绵、懒洋洋的感觉。劳天护的日月双轮本来是旋转如飞的,不知不觉之间,渐渐缓慢下来。
劳天护感到不妙,暗暗吃惊,心中想道:“这厮的太清气功果是防不胜防,久战下去,只怕我要吃亏。”
劳天护想要施展败中取胜的杀手,心念方动,招数未出,西岐凤已是制敌机先,妙着抢攻,只见他滴溜溜一个转身,顿时银光遍体,紫电飞空,剑花朵朵,恍如黑夜繁星,千点万点,洒落下来!
劳天护喝道:“好,我与你拼了!”双轮飞出,两圈金光,向西岐凤的剑光罩下。这是“乱环诀”中最后一招败中取胜的绝招,名为“双环套月”,他的两个轮子里都有十二条牙形轮齿,飞出去套别人的刀剑,可以将对方的兵刃夺出手中。
双方各出绝招,刹那间只听一片断金戛玉之声,满空飞舞的剑花突然凝聚成一道白光,而那两圈金光陡然飞了回去。劳天护将日月双轮接回手中,只见日轮断了三条轮齿,月轮断的更多,断了五条。原来西岐凤在那一招之间,单剑刺双轮,一招两式,剑尖穿轮而过,剑锋翻绞,一下子就把他这“双环套月”的招数破了,而且还削断了他八条轮齿之多,出剑之快,招数之妙,当真是难以形容!
西岐凤倏地插剑入鞘,淡淡道:“多承让了一招,咱们可以收手了吧?”他毁了对方的兵器,插剑入鞘,“点到即止”,便即罢手,好让对方下台。劳天护嗒然若失,无话可说。要知以他的身份,双轮被毁,本来就该马上认输的,但他乃是与师兄联手,要罢手必须得他师兄同意才行,他可不能单独作主。
不料西岐凤话声未了,劳天护也正在朝他师兄那边望去,就在此时,忽听得蒙天庇也哈哈笑道:“多承让了一招,不错,咱们是可以收手了!”只见蒙天庇背负双手,立在原地,东海龙却已跄跄踉踉地斜走三步,此际刚刚稳住身形。
原来东海龙见西岐凤即将得胜,他一时心急,也想立即把蒙天庇打败,好同时得胜,一齐罢手。不料蒙天庇的功夫比他师弟可是老辣得多,东海龙一个躁进,反而给他所乘,轻轻地一拨一带,借力打力,赢了东海龙一招,正是:
各逞神功施绝技,双雄恶斗正相当。
欲知后事如何?请听下回分解。